我從我的舊琴盒夾層里,拿出了一個泛黃的賬本。
“你以為,我只是在鬧脾氣嗎?”
賬本翻開,攤在茶幾上。
那上面,是我從十六歲開始記下的每一筆賬。
“媽,你總說學(xué)音樂燒錢,家里開銷大。”
“可你知不知道,沈星繹從高中到大學(xué)的鋼琴課、小提琴課,哪一筆不是我用獎學(xué)金和周末去餐廳彈琴的錢付的?”
“你以為爸帶星繹去維也納參加大師班,住高檔酒店的錢是公司出的嗎?”
“那是我放棄保送資格,提前去琴行打工,預(yù)支了整整兩年薪水換來的。”
“還有那首《黎明》,你說他才華橫溢。”
“那是我熬了三個通宵,給他扒帶、寫譜、做編曲。”
“我自己的期末作品,只用了一天時間隨便彈了首練習(xí)曲,拿了個及格。”
我一頁一頁地翻著,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沈星繹臉色白了白,一時無法可說。
媽媽的表情從盛氣凌人,到難以置信。
她拿起那個賬本,看著上面記錄的日期、金額和用途,手開始微微顫抖。
“你……你為什么不早說?”
“我說過。”我看著她。
“高三那年,我想報考作曲系。”
“你說那是沒前途,是不務(wù)正業(yè),讓我學(xué)表演,以后好登臺。”
“可轉(zhuǎn)頭,你就給沈星繹買了最貴的施坦威鋼琴。”
“因為你說,男孩子有點才藝,以后才好找對象。”
“我大二那年,想用自己攢的錢去做一次激光治療,哪怕只是試一試。”
“爸說,錢要留著給星繹復(fù)查。”
“我說的每一次,都被你們用‘你是哥哥,你要懂事’給堵了回來。”
“久而久之,我就不說了。”
“因為你們不是不知道,你們只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