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春艷接過來,胡亂往身上一套,擔憂地看著代蘭亭:“蘭蘭,你身體剛好,就別去了。你奶成天發瘋,你離她遠點。”
高美英也點點頭認同道:“蘭亭姐,你好好休息吧,我看你的臉都白了。姥姥真是不講理,又不關你的事……”
代春艷聽了又是一嘆,囑咐了幾句話,就和高美英匆匆地出門去了。
不遠處還依稀可以聽見李紅梅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催促王慶康的叫罵。
代蘭亭靜靜地站在門口,望著幾個匆匆遠去的身影。
寒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底下那雙沉靜如深潭的眼眸,沒有絲毫慌亂,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靜。
她微微側過頭,像是仔細聆聽著風里逐漸遠去的李紅梅的一聲聲哭嚎,唇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在漸濃的暮色中,顯得格外幽深。
推開破舊西屋的門,原本她高燒被扔在這屋里時炕上那床破舊的褥子被扔在墻角,炕上改鋪了厚厚一層厚實的棉花褥子。
沒有時間耽擱,代蘭亭直接在屋里的角落翻找起來。
衣柜里衣服的內側口袋里沒有,墻角的磚頭下也沒有,被褥下也沒有。
她有些焦躁地在屋子里轉了幾圈,目光投向墻角那堆破舊不堪的被褥。
左右翻翻,破舊的被褥除了一堆灰塵,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難道……是想錯了嗎……
代蘭亭抿唇,毫不掩飾陰沉煩躁的臉色。
不可能的,就憑李紅梅那副德行,這屋子里一定藏著東西。
可找了一圈,什么都沒找到。
代蘭亭有些泄氣地坐在炕上,左右看看,忽然發現枕頭的縫線有些不對勁。
她拿起那個枕頭,手順著縫合線細細摸了一圈。
終于在縫合線的盡頭摸到了一條未縫合完全的夾層,手掌下的布料的手感與旁邊截然不同,像是藏有一沓厚厚的紙片。
顫抖著手從夾層里掏出一個疊得整整齊齊滿是折痕的手絹。
手絹是純棉的,邊角上繡著一朵蘭花,旁邊還有一個歪歪扭扭的小花。
那是她媽媽的手絹,上面的花是小時候她跟著她媽繡出來的。
熟悉的眩暈感涌上,代蘭亭深吸一口氣,抬手狠掐一下大腿。
痛感涌上大腦,她瞬間清醒,鼓足了氣力慢慢揭開手絹。
手絹里是一堆零零散散的肉票糧票油票,還有好幾十張厚厚的嶄新的十元人民幣。
底下則是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從背面依稀可以看到是張醫院的檢查報告。
代蘭亭把手絹和錢扔到一邊,手指細微地打著顫打開那張報告。
顫抖的瞳孔一眼鎖定到中心那張墨漬飛濺的文字上,看清那行字的瞬間,代蘭亭渾身繃緊的肌肉瞬間松懈,整個人頭暈目眩,強烈的恨意瞬間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