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u崢】在離這很遠的地方（上）（第6頁）

王u比剛來時活潑了很多，處處跟人聊天，什么亂七八糟的話題都能扯上幾句。他穿的已經(jīng)不是來時的那身衣服了，而是從路邊店里買來的，甚至不怎么合身，顯得有點邋遢，長頭發(fā)隨便綁到腦后，亂糟糟的，抽煙的手勢也換成了那種常見的、手指捏起的方式，這讓他看上去不那么像另一個世界的人。

王u跟她老爸和店里其它幾個員工、熟客一起喝酒、抽煙、打牌，贏的很少，輸了就掏錢，大家倒是被他搞得很開心。他還十分樂于助人，雜物間里的電燈泡、后廚里處理不干凈的魚都幫一把手，洗菜、做飯、拖地，駕輕就熟，沒幾天就跟人們混熟了。鞠麗瑤聽說過人們自殺的原因，鎮(zhèn)上偶爾也有人這樣，欠債了、老公偷人了、孩子得病了，總之都是為了不開心的事，可是王u不像，他看起來很開心，好像總能跟人說起高興的事，說到興頭上又是拍大腿、又是彎下腰去。男人嘴里的不干不凈他全都有，可女人們也喜歡他，他在店里時老爸的生意簡直翻了倍，平時不常來的客人都來點幾盤小菜吃――小菜是王u調(diào)料拌的，他說秘訣在于加一點點糖，再多加一點醋。鞠麗瑤小心提醒過分量和成本是老爸定過的規(guī)矩，他大咧咧一揮手，還差多少？我補上吧。

她老爸看在眼里，跟她說那兩個都是有錢人，咱們能大賺一筆，你要對他們客氣。她問怎么叫客氣，老爸猶豫了下，要是他們給了什么東西，你收著就好。

她好奇地問他們真的是兄弟嗎，那為什么有兩個不同的姓氏？

老爸沒說話，搖了搖頭，不關(guān)你的事。

她不太明白，但是她跟老爸不熟，老爸讓她去送飯，她就送飯，讓她送酒，她就送酒，一來二去倒是跟王u熟了。

其實主要還是王u愛跟她聊，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唔，那就是在上初中吧，放學(xué)要寫作業(yè)吧，飯店里太吵了，你都在哪寫作業(yè)呀？地下室？那會不會太暗了？你喜歡念書嗎，喜歡看小說、聽音樂，還是玩游戲呢？

她有點招架不來這接連提問，可王u見她做什么都要問上一句，唔，在做手工嗎？這種絡(luò)子是干什么用的……筆套？筆為什么要戴套？哦，好看啊。編的時候不會無聊嗎？

她最后被問煩了，比念書有聊。

這次王u笑了，有道理，我也覺得。他掏出了個銀色的p3，你們這年紀的小孩是不是沒見過這玩意，插上耳機，聽歌用的。你喜歡聽什么歌呀？

她的確沒見過那個，只覺得它很漂亮，接過耳機，學(xué)著摁了幾次按鈕，在歌單里找了找，最后選了支外國女人唱的民謠。音樂響起來的一瞬，她愣了一下，她還沒聽過這么好聽的歌呢。

王u似乎有些意外她選了首典雅的歌，看了眼歌名，綠袖子，笑了。

你很有品味嘛，傳說這是個國王寫的，是個渣男，一輩子結(jié)了六次婚――一死一活，兩個離婚，兩個砍頭。

她來了興趣，那這個被他寫歌的女人呢？

王u想了想，后來……她好像成了他的王后，他還砍了她的頭，不過在這首歌里，你聽，這里他寫你cast

off，就是你甩了我，所以如果傳言是真的，那她是拒絕了他的。

為什么她拒絕了他，卻又成了他的王后呢？

王u看上去有些苦惱，我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

她有點失望。

王u見狀拎起吉他，不過這里面還有個更適合小姑娘聽的版本，要可愛一些，你找找，我還會彈呢。他掏出撥片，想了想，不過那是個姑娘唱的，調(diào)子有點高，我得降調(diào)，你將就將就吧。

她點點頭，聽王u有一搭沒一搭地彈著。

你送的鳶尾花早已經(jīng)枯了你教的那首歌我學(xué)會彈了。

他時不時還要停下來，想想歌詞，再接著彈。

獨奏的綠袖子是我一支鑰匙鎖著想你的住址我會記得曾經(jīng)有你愛我一次。

她問王u這歌是講早戀的嗎，把王u笑了半天，歌寫出來是給人聽的，你聽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就比如你的父母、你的老師、你的朋友，他們都可能是曾經(jīng)給你一把鑰匙，又愛了你一次的人。

只愛了一次？她皺起眉，也太少了。

王u哈哈大笑，放下吉他，把p3給她，一次已經(jīng)很多了。

十叁歲時鞠麗瑤還不懂很多事，譬如為什么同樣是說話，別人說時她只覺得像片紙一樣薄，而王u說時卻像本書一樣厚。她只覺得王u說話很好聽，可能是因為他身邊永遠有些好看的玩意，從后山摘來插進礦泉水瓶的花、擺了一桌的水果、各種包裝的零食和糖、永遠開著的電視。她還不知道這叫情調(diào)，而讓王u的話變得好琢磨的原因不是話的內(nèi)容，而是里面的情調(diào)。

王u好像總有很多情調(diào)，所以后來鞠麗瑤一點也不驚訝他去演了電影，他是天生擅長這個的。他是她見過的，最擅長這個的人。

對，“情調(diào)”。"，"chapter_title":"番外-2【u崢】在離這很遠的地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