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鳳棲閣鴉雀無聲,盡管此刻場內(nèi)學員眾多,但皆屏息凝神,睜大雙目,不敢言語。
魏杰的嘶吼不斷虛弱,意識越來越模糊,瞳孔失去焦距。
傷口處的鮮血如湖水般涌現(xiàn),順著地面,延四面八方流淌。
“我……要死了嗎……好安靜啊,有人在嗎?誰說句話……”
魏杰猶如深陷漆黑深夜,四周靜的可怕,沒有半點聲響。
五感正在消亡。
曾經(jīng)的往事在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又消失,似戲劇般走馬觀花。
不知多久,他的身形停下,墜落至一朵十丈長的九彩蓮花之上。
閻塵盤膝坐于此,穩(wěn)如泰山,霸氣如獅,盡顯王者風范。
他手持一盅酒壺,身前兩盞琉璃杯矗立,杯中,剛剛斟滿美酒。
魏杰恍惚起身凝視閻塵,四周依舊一片漆黑,唯有九彩蓮花熠熠生輝。
一如當年初見之時。
只是那時候的閻塵,全身籠罩在一團金光之中,望不見身形,也窺不到姿態(tài)。
魏杰行至閻塵對面坐下,目光平靜,神色愧歉:“閻塵前輩,讓您失望了。”
閻塵為自己布局了這么多,但剛剛降臨這方世界,自己便殞命于此,這讓他情何以堪。
閻塵擺了擺手,并未在此事多做追究,自顧的端起一只琉璃盞清抿:“你現(xiàn)在距離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遙,是我暫時禁錮了這方空間,保你魂靈不散,怕死嗎?”
魏杰輕笑,肆意張開雙臂,向后仰躺下去。
他并未立刻回答,雙目望向上空的虛無,伸出一只手臂做虛抓之態(tài),:“都已經(jīng)死了,還講什么怕不怕,只是有些不甘,走的挺突然,還來不及和他們告別,不過也好,這樣的話,我們之間就永遠不需要告別了。”
閻塵放下手中杯盞,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遺忘,他們活著的人盡管會為你難過,但也只是暫時的,時間會沖刷一切,你存在過的痕跡,也早晚會在他們記憶深處抹去,你曾為他們做的付出,也會隨風而逝。”
“閻塵前輩管的好多哎!”魏杰不滿的責備一聲。
死都死了,還婆婆媽媽的教育自己,真懷疑他老人家是有過這樣的遭遇才能說出此話來。
魏杰騰坐而起,和閻塵對視,盡管看不清他的真容。
“我做這些,并不是圖什么回報,只是想盡我所能的培養(yǎng)照拂他們,至于遺忘……我想,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解脫。”
“為何?”閻塵道。
魏杰道:“死亡其實就像解脫,再不用為這兇險狡詐的世界而憂心,就像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fù)如斯。”
“在我看來,活著的人才最是可憐,他們不僅要背負死者的傷痛負重前行,還要在這毒魔狠怪的世界努力生存,何其悲哉。”
閻塵將身前的另一只琉璃盞推向魏杰,道:“你能有此覺悟,我很欣慰,強者,必先經(jīng)歷勞筋骨,餓體膚,經(jīng)常人所不能忍,歷常人所不能受之苦難,方可鑄就,能與我同座而飲的人不多,今日,你尚有這個資格。”
魏杰抓起琉璃盞一飲而下,手杯快速擦拭過嘴唇,暢快道:“閻塵前輩,其實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到底來自哪里?又為何會尋上我呢?”
這是魏杰一直深埋在內(nèi)心深處的困惑,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知曉,現(xiàn)在人都死了,還有什么不能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