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惋惜:“可惜啊,就是個戀愛腦。當年我就跟她說,林致福那小子不靠譜,除了長了張臉,說話辦事都透著一股子虛偽勁兒。她偏不信,一頭就栽進去了,結果呢?把自己活活熬成了一個只會看人臉色的受氣包。”
鄭明成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現在好了,您給了她這么大個舞臺,她肯定能找回原來的自個兒。我啊,就等著我大姐的好消息!”
他轉過頭,迎著陽光,瞇起眼睛,那張年輕不羈的臉上,透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堅定。
“而我,也得出去混出個人樣來。不然以后,拿什么來保護你們?”
謝冬梅聽著小兒子這番豪言壯語,心里頭又好氣又好笑。
而且這小子,自己一頭栽在那個售票員周鳳君身上,整天跟個開屏的公雞似的,還好意思說他大姐是戀愛腦?
她這滿窩的崽,都是戀愛腦。
不知道剛找回來的思瑤,以后會不會也一頭栽進哪個男人的坑里。
謝冬梅心里嘆了口氣,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鄭明成的肩膀,那力道拍得他一個趔趄。
“行啊,有志氣。”她收回手,眼神里透著一股子贊許,“想去就去,家里不用你操心。天塌下來,你媽我也能給你頂著。”
鄭明成嘿嘿一笑,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可那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腳尖不自在地在水泥地上碾著,眼神也開始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謝冬梅。
那副局促的樣子,活像個想跟大人要糖又不敢開口的小孩。
謝冬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眉頭一挑,聲音冷了下來:“還有屁就快放,別在我面前跟個蛆似的扭來扭去!”
鄭明成被她罵得一個激靈,也顧不上繞彎子了,撓了撓后腦勺,聲音都小了八度:“媽……那個……鄭明安他會咋樣啊?得判多久?”
謝冬梅臉上的那點溫情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她看著住院部大樓門口進進出出的人。
“不知道,法院怎么判,就怎么辦。”
她側過頭看著鄭明成:“我知道,你們兄弟姐妹幾個事后肯定會覺得我心狠,把自己親兒子送進警局。”
謝冬梅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自嘲和說不出的疲憊。
“可他鄭明安是兩個娃的爹,是李英花的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成年人了!成年人,就得為自己干的那些混賬事,擔起責任來!”
“這次我把他撈出來,下次呢?再下次呢?賭癮那玩意兒,你告訴我,是靠誰說兩句好話就能戒掉的?今天他敢偷家里的錢去賭,明天他就敢伸手去偷別人的!等到那時候,就不是進去待幾天那么簡單了!是掉腦袋的事!”
“我這個當媽的,只能把心橫下來,把腸子擰斷了往肚里咽!”
“他要是出來,能改過自新,我給他燒高香,謝天謝地!他以后就是不認我這個媽,指著我鼻子罵,都無所謂了。”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像是燃盡的灰燼,只剩下無盡的蒼涼。
“是我以前沒教好,由著他胡來。現在把他送進去,總歸還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