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更是早早搶占了最好的位置,手里的海鷗牌相機“咔嚓咔嚓”響個不停。
謝冬梅一身干凈利落的白大褂,平靜地走到左邊的桌子后站定。
片刻之后,姚振山才在一眾徒子徒孫的簇擁下,姍姍來遲。
他依舊是那副傲慢的神情,享受著人群的注目,走到右邊的桌后,輕蔑地瞥了謝冬梅一眼。
一個穿著百貨大樓工作服的主持人拿著鐵皮喇叭,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
“各位來賓,各位同志!今日,杏林前輩姚振山老先生,與謝氏醫館館長謝冬梅大夫在此切磋醫術,以武會友,弘揚國粹!”
“比試共分三輪,第一輪,學術探討,第二輪,行醫診脈!”
“最后一輪,將在現場比試針灸之術!”
“第一輪,學術探討,現在開始!”
主持人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退到一旁,將整個中庭的焦點,都留給了場中的二人。
姚振山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那雙渾濁卻精光四射的眼睛微微一瞇,率先發難。
“《素問·上古天真論》開篇便言,‘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你既自稱謝氏傳人,老夫便考你一句,何為‘法于陰陽’?你這小輩,說說你的見解。”
這問題看似基礎,實則包羅萬象,一個答不好,便是根基不穩,貽笑大方。
評委席上幾位老中醫都微微點頭,這個問題,問得刁鉆,也問得有水平。
所有人都看向謝冬梅,等著看她如何應對這開場的下馬威。
謝冬梅聲音清冷如泉水,清晰地傳遍整個中庭。
“姚老先生這話問得有趣。陰陽之道,上至宇宙天地,下至草木微塵,無處不在。法于陰陽,是順應,是認知,更是運用。”
她頓了頓,目光終于抬起,直視姚振山。
“但醫者之法,卻不能死法。若只知‘法于陰陽’,不過是醫書的復述者。真正的醫者,當‘馭于陰陽’。知其變,用其常,才能辨萬病之根源,施對癥之良方。”
“馭于陰陽?”姚振山眉頭一皺,“好大的口氣!陰陽乃天地至理,豈是凡人能‘駕馭’的?”
“為何不能?”謝冬梅反問,氣勢陡然凌厲,“《傷寒雜病論》辨六經陰陽,難道不是張仲景先師駕馭陰陽之理,為后世開辟道路?若無此等魄力,中醫何談發展,不過是故紙堆里的陳詞濫調罷了!”
“你!”姚振山被她頂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臉色又漲紅了幾分。
這女人,牙尖嘴利,竟敢曲解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