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面
溫禾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陸淮伸手想扶她,“禾禾,你沒事吧?”
她猛地甩開,眼眶紅得嚇人,卻笑出了聲,笑得肩膀發抖,緞面裙在燈光下亂晃。
溫禾徑直往宴廳外面跑,高跟鞋卻踩歪,踉蹌了一下,膝蓋重重磕在大理石臺階上,血瞬間滲出血。
身后沒有人來扶她,此時她根本站不起來,接著,親戚們的議論聲,溫母壓抑的啜泣,還有溫父刺耳的言論接踵而來,開始一遍又一遍全都扎進她耳膜里,直至耳朵終于生理性耳鳴,只剩下心跳,頻率一下一下。
她忽然想起近半年多來,湛瀾時還是會跟她保持聊天的頻率,以及保持關懷的頻率,時不時偶爾約見,跟以前的他沒兩樣。
但又總感覺,缺了點什么,原來她想不通的,是缺在這。
他像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把網越收越緊,直到今天,把她、把陸淮、把所有看熱鬧的親戚,包括她的父母,一次性兜了進來,再當著她的面,親手撕得粉碎。
她越想越亂,開始捂著額頭,緊接著,一個畫面毫無征兆的在她腦海里炸開。
那是去年,她窩在酒店沙發里,抱著他親自買的爆米花桶,要他陪她重溫一部國外電影。
電視屏幕藍光閃爍,女主角穿著紅色絲絨長裙,站在雨里,對一個人說。
“被拋棄是對出軌者最輕的懲罰,我要讓對方親自體驗一下從云端跌落的感覺,但這種懲罰,我要把它包裝成一種責任感,那就是我答應過要嫁給他,我會做到,但之后的關系如何,是由我決定。”
溫禾當時往湛瀾時懷里鉆,臉貼著他鎖骨,聲音又嬌又狠,“你看,這個女人多酷,要是你敢背叛我,我就學她睚眥必報。”
湛瀾時當時斂著眸子,手指插進溫禾長發里,指腹在她頭皮上緩慢摩挲,卻不認同她的理,淡淡地說,“這不是睚眥必報,這只是要合理的公平。”
他掰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眼睛,溫禾看著他那雙眼睛像兩口深井。
“別人無緣無故打我一巴掌,我只回她一巴掌,這不叫公平,因為我并沒有想打人的念頭,卻無端受到了傷害。”
他指腹稍稍擦過她下唇,力道不輕不重,“所以,要讓她體會比被打更疼千百萬倍的疼,這才是公平,才算扯平了。”
溫禾當時心跳撞在胸腔里,她為何一定要湛瀾時陪她看這部電影,其實是為了告誡他,不可以背叛她,否則出軌的下場,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