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在躍遷通道中艱難地維持著穩(wěn)定,艦體不時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外部裝甲上被規(guī)則分解射線擦過的痕跡,如同灼傷的疤痕,殘留著冰冷的“格式化”氣息,阻礙著星痕自我修復系統(tǒng)的正常工作。內部,燈光忽明忽暗,能量循環(huán)系統(tǒng)過載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
醫(yī)療室內,夜宸和林星遙相對盤膝而坐。不同于之前的重傷虛弱,兩人周身都縈繞著一種內斂而強大的氣息,只是眉宇間帶著經歷極限消耗后的深深疲憊。
夜宸的指尖縈繞著一縷暗銀色的流光,那光芒寂靜而深邃,仿佛能吸納周圍的一切雜音與波動。他正在嘗試理解和掌控這新生的“寂銀終焉”之力。這力量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毀滅性的躁動,反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沉寂,既能撫平能量的狂瀾,也能在瞬間將物質的結構引向永恒的靜默。他需要重新適應,找到駕馭這股接近本源之力的方法,避免在戰(zhàn)斗中連同敵人與自身的存在意義一并“沉寂”掉。
林星遙則閉目凝神,意識沉入那剛剛拓展的、近乎無邊無際的知識海洋。與“沉眠者”的接觸和“信息奇點”的洗禮,讓她對規(guī)則的理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再僅僅是一個規(guī)則的“使用者”或“編譯者”,更像是一個開始觸摸規(guī)則“織法”的學徒。她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劃過,留下短暫存在的、由純粹概念構成的淡金色紋路,那是她嘗試用更本質的方式表達規(guī)則,效率遠超以往的源初代碼,但對心神的消耗也更大。
“星痕結構損傷17%,主要分布于能源傳導通路和外部傳感器陣列。規(guī)則殘留污染延緩了納米修復機器人的工作效率?!焙F少校的聲音透過通訊傳來,帶著一絲壓抑的焦慮,“按照當前速度,完全修復需要至少標準時間120小時。墨琰提供的坐標,躍遷剩余時間……89小時。”
時間緊迫。誰也無法保證“棱鏡方舟”是否會追來,或者墨琰的“安全屋”是否真的安全。
凝光夫人走了進來,手中托著一枚散發(fā)著溫和生命氣息的狐族靈玉,將其置于夜宸與林星遙中間?!按擞窨勺甜B(yǎng)魂源,加速恢復。宸兒,星遙,你們感覺如何?”
“力量本質發(fā)生了變化,需要時間適應。”夜宸收斂指尖的暗銀流光,沉聲道。
“知識……太多了,需要梳理和消化。”林星遙睜開眼,眸中智慧的光芒流轉,“但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弄清楚墨琰的真正目的。他一次次的出現(xiàn),提供關鍵信息,又在關鍵時刻插手,絕不可能是出于善意?!?/p>
“他在利用我們?!币瑰房隙ǖ?,“利用我們吸引‘棱鏡’的注意力,利用我們探索像‘虛空之眼’這樣的危險區(qū)域,甚至……利用我們接觸像‘沉眠者’那樣的存在。我們是他棋盤上,比較重要的棋子?!?/p>
“但我們也確實從他那里獲得了生存所需的信息和喘息之機?!焙F少校的投影出現(xiàn)在醫(yī)療室門口,他依舊堅守在艦橋,“這是一種危險的共生關系。我們明知是毒藥,卻不得不飲鴆止渴?!?/p>
林星遙調出墨琰最后發(fā)來的坐標數(shù)據(jù),暗金星圖在她面前展開,坐標點位于一片未被任何已知星圖詳細記載的模糊區(qū)域?!斑@個坐標本身被多層加密,加密方式……很古老,帶著明顯的觀察者文明早期技術特征,但又混雜了一些……不屬于任何已知體系的編譯手法?!?/p>
她嘗試著調動新獲得的知識進行解密。無數(shù)淡金色的數(shù)據(jù)流如同靈動的游魚,在她面前匯聚、碰撞、重組。漸漸地,坐標外圍的加密層被逐層剝開,顯露出內部更核心的信息。
不僅僅是一個空間坐標。
隨著加密被破解,一段殘缺的、似乎是從某個更大記錄中撕裂出來的日志信息,伴隨著坐標一起浮現(xiàn)出來:
【……星歷
████,
‘靜謐搖籃’
實驗場……第7次周期性維護……】
【……‘搖籃’核心
(‘母親’協(xié)議)
運行穩(wěn)定……生態(tài)循環(huán)率98。7%……文明模擬進程……符合預期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