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渦在殘骸之上靜靜懸浮,如同一個通往過去深淵的、沉默的瞳孔。檔案庫內死寂無聲,只有江詩韻粗重的喘息和林皓緊張的心跳在空曠中回蕩。剛才那記憶碎片的洪流雖已退去,但其留下的冰冷烙印和未解謎團,卻如同附骨之疽,纏繞在江詩韻的意識深處。
小雅,金表男人,妹妹,偽造的數據……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與范建國留下的“遺產”、“后門程序”糾纏在一起,指向一個更加龐大、更加黑暗的真相。
“你……你怎么樣?”林皓扶著幾乎虛脫的江詩韻,擔憂地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和那只失明、依舊殘留著痛苦神色的左眼。
江詩韻搖了搖頭,掙扎著站直身體。腳踝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幾乎要將她擊垮,但一種更強烈的、探尋真相的欲望支撐著她。她看向那懸浮的黑暗漩渦,又望向檔案庫深處那排列整齊的服務器機柜。
“我們必須繼續。”她的聲音沙啞卻堅定,“‘鑰匙’和‘坐標’都在這里,答案就在前面。”
她將阿爾法的密鑰緊緊攥在手中,那穩定的白光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和指引。兩人互相攙扶著,繞開那堆仍在微微散發焦糊味的核心殘骸,以及那個令人不安的黑暗漩渦,向著服務器機柜林的深處走去。
機柜如同沉默的鋼鐵巨人,表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一些指示燈的微弱光芒顯示,它們內部的某些部分,或許仍在最低功耗下維持著運行。空氣中彌漫著陳年電子設備特有的、混合著灰塵與臭氧的氣味。
根據腦海中記錄者提供的零星信息和邵老人的提示,江詩韻依靠左眼對特定能量簽名的微弱感應,在迷宮般的機柜間穿行。阿爾法的密鑰偶爾會發出更亮的光芒,指向某個特定的機柜或接口,似乎在驗證著路徑的正確性。
終于,他們在一個位于檔案庫最深處、相對獨立的區域,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個比其他機柜更加厚重、材質特殊的銀灰色機柜,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需要特殊密鑰才能開啟的物理鎖孔。機柜表面一塵不染,與周圍的破敗格格不入,顯然被某種力場或機制保護著。
江詩韻將阿爾法的密鑰插入鎖孔。
“咔噠。”
一聲輕響,鎖具應聲而開。機柜厚重的門緩緩向內滑開,露出里面復雜的結構——并非堆疊的服務器,而是一個類似古老保險箱的內部空間。中央是一個散發著柔和藍光的圓柱形透明容器,容器內,懸浮著幾件物品。
一枚造型古樸、帶著燒灼痕跡的U盤(在那個時代算是尖端儲存設備)。
一疊用特殊防水防火材料封裝好的、寫滿了復雜公式和圖紙的紙質文件。
還有……一條細細的、掛著一個橢圓形銀色吊墜的項鏈。吊墜表面光滑,沒有任何花紋,但江詩韻的左眼能“看”到,其內部蘊含著極其復雜的、微觀層面的能量雕刻——正是母親留給她的那條!
果然!母親的項鏈,就是“真相坐標”指向的物理信物之一!
江詩韻顫抖著手,拿起那條項鏈。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眼眶發熱。她一直以為這只是母親的普通遺物,卻沒想到,它竟承載著如此沉重的秘密和希望。
她將項鏈緊緊握在手心,又拿起了那枚U盤和文件。這就是范建國留下的,足以揭露“契約”黑幕、指證“奠基者”、并可能激活“后門程序”的關鍵證據!
就在她將三樣東西收入懷中的瞬間——
“嗡……”
整個檔案庫,猛地一震!
不是物理上的震動,而是……信息層面的劇烈擾動!仿佛某個維持了數十年的平衡被打破了!
遠處,那個一直懸浮在核心殘骸上方的黑暗漩渦,旋轉速度驟然加快!體積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它不再沉默,內部傳出了更加清晰、也更加混亂的聲響——不再是單一的記憶碎片,而是無數個聲音、無數段記憶、無數種情感交織在一起的、令人瘋狂的合唱!
有范建國聲嘶力竭的吶喊,有小雅絕望的哭泣,有金表男人冰冷的威脅,有無數早期研究員在實驗失敗時的驚叫,還有更多無法辨認的、屬于其他被卷入者的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