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這一年,鑫鑫要參加第二次高考,小龍小虎要參加中考,都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階段。
不知道為什么,2003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晚,二月底了,柳枝才剛剛抽出嫩黃的芽。
閃花正盯著窗外的梧桐樹發呆,化療后脫落的頭發剛長出一層絨毛,她伸手摸了摸,嘴角難得有了點笑意。
上周復查,醫生說癌細胞控制得不錯,再堅持兩個療程,就可以進行常規治療了。
小護士推著治療車走進來,“16床,該量體溫了”。
閃花配合抬頭,看著小護士在病房門口的“謝絕探視”牌旁邊又貼了張新的通知:“即日起所有患者實行單人單間管理,家屬探視需提前三天報備,且僅限直系親屬,體溫超過37。0℃禁止入內。”
“又嚴了?”閃花輕聲問。
小護士點點頭,一邊記錄體溫一邊說:“昨天市里又確診兩例非典,醫院怕交叉感染,把化療病人都單獨隔離開了。以后輸液不用去大廳,護士會推著藥車到每個病房,三餐也由食堂統一送到門口,你要是想吃什么,提前寫在紙條上,我幫你報給食堂。”
閃花的手頓了頓,心情又忽悠忽悠地沉了下去。
上周三勇來送雞湯,還能隔著病床坐一會兒,現在連見面都要隔著三道門。
更讓她心慌的是,剛才去走廊接水,聽見護士站的醫生議論,說非典可能會影響化療藥物的供應,有些外地的藥企因為運輸管制,藥材送不過來。
她攥著水杯的手緊了緊,感覺心中的惶恐又多了些。
好不容易看到點希望,難道又要被這疫情打斷?
晚飯時,閃花毫無胃口,正歪在床上休息,聽見隔壁病房的大爺在跟護士爭執:“我兒子從家里給我帶的新鮮大蔥,怎么就不讓送進來?你們這是斷我活路啊!”
護士的聲音帶著無奈:“大爺,不是我們不讓送,現在所有外來物資都要經過消毒檢測,蔬菜從鄉下運到縣城,要過三道檢查站,還得靜置24小時,等檢測結果出來才能送進來,您兒子送來的大蔥,現在還在醫院門口的消毒棚里呢。”
閃花放下筷子,想起村里和家里的大棚,不知道有沒有受影響。
她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給三勇打了個電話。打了好幾遍三勇都沒有接,三勇越不接電話閃花越慌,越慌就越打。
好不容易接通了,三勇很煩躁:“正在忙著呢,有什么事?”
一聽三勇這個語氣,閃花的眼睛中立馬就蓄上了淚水。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三勇覺察到自己語氣不好,放緩聲音:“怎么了,可是醫院里有什么事?”
閃花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這里沒事,就是問問家里怎樣了,聽說道路封控了,村里大棚菜還能運出去嗎?”
三勇嘆口氣:“村口早就設了路障,外來車輛不讓進,村里的蔬菜也運不出去,聽說好多大棚的黃瓜、柿子都爛在了地里。”
閃花抬頭,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全國多地實施交通管制,蔬菜運輸需持‘非典防控物資通行證’且要經過過程檢驗,跨省市運輸時間延長2-3天。”
她嘆了口氣,這可怎么辦呢!